黄莺哭了,说:“杀你会脏了我的手,你还是走得远远的吧,让你自己的良心去慢慢惩罚你自己吧!”他听了这话更加懊悔和羞愧,突然间,他用一把匕首插进了自己的心脏,倒在地上死去了。
黄莺没想到他会这样做,一时间也愣住了,望着他在地上的尸体,不知如何是好。她诧异地想,这个坏蛋居然也还是有一点点良心的啊。只是,这尸体在自己屋子里可怎么办呢?她蹲下来看着他,最后找了一副担架把他送到了太平间。停尸房的人问她,这人是谁啊。黄莺想了一下,回答说,哦,是一个病死在家里的远房亲戚。说完,就离开了太平间。
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她把房间做了一次大扫除,然后拉开窗帘让阳光透进来。忽然,她感到很久没有过的轻松。
回到现实中,我问她,刚才她为什么在意象中说他是自己的远房亲戚呢?她回答说,既然他已经知道悔悟,并且以生命来赎罪,那么就让他带着这个秘密走吧。她已经为自己复了仇,也可以让这件事放下,继续走自己的路了。
第八次来的时候,天气已经热了起来。她穿了一件带着小碎花的连衣裙,显得很有女人味。我欣赏着黄莺的变化,一丝欣慰浮上我的心头。
这次来,她居然没有什么预期。于是,我提醒她说,我注意到上次她在意象中对那个坏蛋说的话,好像和以前意象中那个*足的妻子说的话很相似。她愣了一下,瞪着我想了半天,说,还真是的,她怎么就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呢?
我问,这两者间有什么联系吗?——比如说,共同的主题?她又想了半天,说,她的脑子都不转圈了,不过,刚才突然有一个词“报复”跳出来。我立刻兴奋起来,让她自己编一个关于报复的小故事。黄莺想了一会儿,眼睛亮了一下:“我全明白了,刚才我想编的故事就是我自己的故事——是我要报复杰的故事。”接下来,她向我解释说,因为他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残忍地抛弃了她,在她剧痛的伤口上又狠狠地扎了一刀,实在太自私了!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说,原来,她居然一直都不能原谅杰,她从来都不知道她其实是多么地恨他。
“怎么报复杰呢?”我的提问把她从神游中惊醒了过来,她继续说道:“报复他,很简单啊——他不是最怕我背叛他给他丢人吗?那我就到处和别的男人上床,到处给他戴‘绿帽子’呗。”
“他离开我以后竟然和别的女人结了婚,而且小日子过得挺滋润,完全忘记了我还被扔在痛苦中。可笑,我还等着他离婚以后和我鸳梦重温呢!”说到这里,黄莺冷笑了两声,“我恨啊,我真想去把他们搅散,让他们也过不成!”
“这会不会是你后来专门对已婚男人有兴趣的原因呢?”我问。
“应该是吧。”黄莺想了一下,回答说,“可能我把天下的男人都当做杰了!”
咨询进行到这里,我才开始有了点拨云见日的感觉。黄莺也和我一样,她兴奋地和我交流了自己的发现和领悟。我们就这样很真诚而坦率地谈了很久,直到那次咨询的时间用完。
走的时候,看着黄莺轻松了不少的背影,我想到了她希望在六次以内结束治疗的愿望——可能,前面不远的某处真的有了一线曙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