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请治好我的强迫症(3)

在这次咨询中,黄莺首先谈到上一次咨询后的效果,她说,洗手的问题还是老样子,不过很奇怪的是,她检查门窗的频率降低了。她很好奇地问我:“你到底对我做了些什么,就立马见效了呢?我怎么觉得你什么都没做啊。也许,一切都只是巧合?”我回答说,我也不确定。可能是巧合使然,也可能是她在上次咨询中成功的面对起到了一点作用,因为很多时候,焦虑的程度和未知的程度有关,或许当她知道自己一直害怕的东西只是一只眼睛,而不是什么更可怕的事物的时候,她的焦虑就由于“知道”而减轻了一点。她想了想,表示赞同。

我提到她上次看到眼睛的那个熟人,小心地问她这次愿不愿意试着谈谈这个人。她很干脆地回答说,其实这次来之前,她就下定了决心跟我谈谈那个人。“反正隐瞒或者拖延也是花我自己的钱和时间,我是金牛座的,还是很实际的哦。”她的爽快令我有点意外,我不禁一笑。

原来,那双眼睛是一个女人的——她的丈夫是黄莺的情人。黄莺确信,她已经对他们之间的关系有所觉察,并且正在随时寻找蛛丝马迹,要把他们捉奸在床。到这里,我才明白了为什么门窗外的东西让黄莺那么的不安。

于是,我带着她做了一个想象:在想象中,那个女人正在黄莺的卧室窗外偷窥。在我的鼓励下,黄莺采纳了我的建议,鼓足勇气请她进到屋子里来。女人一进来就气势汹汹地辱骂她“肮脏”、“下流”,黄莺很害怕地缩在角落里,不敢把脸对着她。等她骂够了,女人自己坐下来开始哭泣。黄莺依旧蜷缩在角落里,远远地望着她,心里生出一丝怜悯。

“我们都是女人啊,女人何苦为难女人。”黄莺喃喃地对她说。女人不回应,依旧只是哭泣。黄莺心里更难过了,她甚至有想要靠近她、安慰她的冲动。

在我的鼓励下,黄莺小心翼翼地走到女人的身后,把双手慢慢地放在女人颤抖着的双肩上。“其实,我也挺替你难过的……”黄莺小声说,“有时候,我也很内疚,觉得你其实很无辜,自己对不起你。”

女人奋力把黄莺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抖落下来,愤怒地转身对着她吼道:“你这个贱女人,你给我滚开!谁要你假惺惺的内疚?我只要你从他身边滚开,我永远也不要见到你!”

黄莺后退了几步,不知所措,说:“我从来都没打算破坏你的家庭,真的永远都不会破坏你的家庭……”女人像劈头被泼了一瓢滚水一样尖叫起来:“鬼才相信!你难道不知道我们已经分居了吗?!你难道不知道我们正在考虑离婚吗?!你在眼巴巴地等着吃那块肥肉呢吧!”

黄莺泪流满面地辩解说:“不是的,真的不是这个样子的。如果他要离开你,那我就离开他,我向你保证。”

女人半信半疑地看着黄莺。黄莺继续对她保证着。最后,女人终于相信了。她们私下里作了一个约定——如果他要离婚,那么黄莺就永远地离开他。在保证书上,黄莺咬破手指用自己的鲜血狠狠地按了一个手印,然后女人满意地离开了黄莺的房间。

“让你的侦查员小蜜蜂再去看看,窗外、门外或者大衣柜里,还有没有眼睛了?”我问。她侦查了一会儿回答说,她确认已经没有了。

回到现实之后,我告诉她,这次咨询回去后,如果她再想去检查门窗大衣柜的时候,就要提醒自己说,这是因为我害怕那只眼睛在偷窥而产生的冲动。现在,我已经和这个害怕作了和解,所以,剩下的检查冲动主要就是遗留下来的行为习惯了。黄莺听得很仔细,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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