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可能心理学的未来主要要靠比较法和心理发生方法,因为只有参与动物和儿童行 为的形成和行为机制的形成(在期待研究植物的前知觉与运动之前),才能理解成人行 为的性质及其机制。但人们用了很长时间来理解相当于现在的一个普遍倾向的东西,因 为长期以来人们一直把儿童看作只学习在一个完全有组织的外在世界里事无记忆下的东 西,尤其是成人教给他们的东西。然而,儿童给我们上的两大课是:一、世界只是在构 造物体、空间、时间、因果关系,同时又构成一种逻辑的一步一步地重新创造了它的组 织这种条件下,才是有组织的;二、人们也只有重新构造老师的思想,才能从老师那里 学到一点东西,如果没有这一重新构造,思想既不会固定在智力里,也不会固定在记忆 里(就如我们刚才所看到的,这两者密切相关)。总之,儿童心理学告诉我们,发展是 天赋观念论和经验主义之外的实际建构,而且是一种结构的建构,不是孤立的习得物的 相加性积累。
A.首先引人注意的是动物生态学或动物心理学的演变经历了与儿童心理学非常类似 的阶段,但这对前者或者后者都未产生任何直接影响,因为动物生态学主要是动物学家 的事情。动物心理学经历了一段孤立的观察之后,按照联想主义启发的严格规则(学习 理论)进入实验室,然后产生了所谓“客观主义”学派,其客观性在于把研究重新置于 自然本身之中,也就是说置于机体X环境的不可分离的复杂体之中,但以系统的方式进 行分析。由此重新发现了本能,但带来了大量新事实,说明了本能的复杂性。最后,继 这种自然的动物生态学的创建者一代而来的是新的一代,他们不相信纯粹的天赋性,并 通过强调结构的建构,而不是单纯的预先形成概念,在先天性和练习的复合体中去寻求 解释。
然而,儿童心理学也经历了几乎相同的阶段。在孤立观察阶段,因此也可以说传记 阶段之后,人们对儿童进行各种各样标准测验,主要是为了取得有关发展机制本身的看 法,而不是概念。在这之后特别是产生了临床研究,它把儿童重新置于其生命与活动的 背景之中。在这里也是一样,人们尤其强调的首先是神经系统的内在成熟因素(吉塞尔 和瓦隆),然后自然是动物所无的、以延续的教育遗传形式出现的一般社会因素。最后 人们强调的是,同时超越成人的机体因素与动作的结构的建构本身。
再就动物生态学而言,但不上溯到它的最初阶段,应该强调的是劳伦兹和廷伯根的 客观主义所引进的一个中心思想:这就是与对外在刺激的任何“反应”有所区别的机体 自发活动的概念。这种自发活动,阿德里昂早已证明了它的存在,而且一直到新生婴儿 身上都能找到明确的等同物。另外,人们(高黑尔、格拉汉、布朗)早以把反射设想为 从总的节奏运动开始分化的产物,但客观主义至少证明了其中某些运动的自发特征。
至于本能,客观主义提供了对人类心理学本身非常有启发性的分析,因为它使我们 能更好地判断智力与有机生命的关系。倡导人廷伯根、劳伦兹和法国的格拉塞,都强调 本能的基本特征是先天性,但并不因此而忽视环境的必要合作。本能行为首先以同机体 激素变化相关的、引起欲望的倾向(求雌性,寻找筑巢的地方等等)为标志。然后开始 实现阶段,但由遗传的“有意义标志”为指引:雄性的一个红斑点(在刺鱼身上)指引 雌性,但却引起其他雄性与保卫地盘、巢窝相联的好斗性;看到物体可以有助于这个巢 的建筑等等。需要指出的是,标记(IRM)并不总是按照一个恒常顺序激起动作,但在 这一层次人们已经观察到某种与外界情况相联的适应灵活性。例如,格拉赛曾把白蚁的 “stigmergies”或标记描述成一个物质球,它一旦大到某种程度,就开始变为柱子、 天花板等。但白蚁巢的建造程度却是变化不定的,因为每一阶段的结果可能引起其他几 个阶段,而不仅仅是一个。另一方面,本能实现的线路一旦大体上被IRM确定之后,随 之而来的执行行为在各种不同实施中很快就不相同,这时就留有临时编作或后天习得等 的暂时适应,而不再是遗传程序的固定展开了。
鉴于从某个阶段开始的这一新的部分适应与先天指引的混合,又由于现代生物学修 改了有关现象型与遗传型关系的概念,新一代的动物生态学家在谈到先天性时极为谨慎, 他们爱用“我们以前称为先天的东西”来表达先天性。勒尔曼等学者都曾强调从本能行 为初始阶段开始的练习的可能性。这样,经验X成熟过程的相互作用似乎比古典著作所 设想的更为密切。维奥德曾说过,洛伦兹的本能概念是一个事实上从未实现过的极限概 念。
因此本能似乎包含三种要素:一是组织与调节作用——它是一切遗传的条件;二是 或多或少是详细的遗传程序;三是每个个人后天习得的适应或调整。当高级灵长类动物 和人的本能显露时,正是第二种要素的减弱或消失,但组织作用和适应性调整依然存在, 它们构成智力的两个基本条件。努力同时有两种倾向,一种是征服外在的物体,另一种 是意识到和重建动作的组织或总协调的内在条件。
B.对儿童心理发生的研究尤其使我们可以进行分析的,正是智力结构的这种建构。 目前许多国家按照不同倾向正在紧张地进行着这项研究。因此有必要谈谈其中几个最主 要的倾向。
首先吉塞尔和瓦隆强调神经成熟的作用。这是毋庸置疑的因素,人们在最初的感觉 运动层次上就能看到它的效果(例如,在使视觉与攫握的成为可能的锥体束的髓磷脂化 中)。但越向前发展,神经成熟(至少延续到15-16岁)就越局限于开放一些可能性, 但不作程序上的确定,而可能性只有在其他因素的参与下才导致种种现实。瓦隆尤其强 调姿势或加强系统成熟的作用。这种系统尽管和瓦隆视为一种积极因素的感情作用有密 切关系,却为思维的图像方面(图像等)作准备。
那些持有精神生活可以还原为机体因素和社会因素的混合体这一明确的或暗含的思 想的学者们时常依据的第二个基本因素是周围社会的作用:瓦隆,古老的维也纳的学派 (比勒),特别是当今具有维高茨基传统的苏联心理学家们在提供有关的许多重要事实 方面都作出了贡献。但另一方面,人们曾指出同样有意义的两点。第一点是儿童只在能 同化成人影响的范围内,对成人的影响有感觉。布鲁纳确实认为,原则上,人们可以教 给任何年龄的儿童任何东西,但在一次有关这一主题的讨论会上,一个反驳者询问他大 概需要多长时间能教会一个既非物理学家又非数学家的邻居懂得相对论。当他回答说要 “三至五年”时,反驳者说:“我同意,但如果从婴儿开始,或许还需要多一二年的时 间;即使不算这些,三四年的时间又把我们带回到阶段的问题上了”(阶段的连续可以 加快,但不能取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