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节
卢西安(Lucian)的传奇《真史》不再完全符合自由幻想了。这位才华横溢的古代传奇作家在这里制订了仅仅保留他的意图中的最喜欢冒险和不大可能的东西的原则。他虚朽了庞大的蜘蛛,这些蜘蛛用提供路线的蛛网跨越月球和金星之间的空间,他滑稽地吩咐月球居住者在任何东西实际产生之前一千七百年饮用液态空气。利用旅程作为他的幻想的指导路线,他在其他地方游览了梦幻之岛,他令人赞美地描绘了这个小岛的不明确的和矛盾的特点,说它以旅行者接近的相等的尺度退去。不管这种过分繁茂的幻想,我们无论如何能够发现联想的思路,除非把它们故意隐蔽起来。旅行从大力神海格立斯之柱开始,并向西行进。八十天后,他到达一个岛屿,岛上有纪念柱和海格立斯与酒神狄俄尼索斯的铭文以及他们巨大的脚印。当然,也有酒河,里面有鱼,人若吃了就会变醉。这条河的源泉在茂盛的葡萄树根部附近喷涌而出,人们在河岸上遇见一位女人,她像化作月桂树的女神一样半身化为葡萄树。在这一点,联想的思路逐渐完全变成传送的绳索。在其他地方,作者抑止了他的幻想的奔流和怒放,它们在那里未满足他的审美的和讽刺的目的。正是这种对于不适宜的东西的拒斥,把无论如何在字面上是自由的观念游戏或其他艺术工作与无目的地沉湎于人们自己的观念区别开来。
第十节
如果我到达一个地方或地区,在那里我度过我的部分青年时代,且仅仅沉湎于该场所的印象,那么观念采取截然不同的类型的转换。现在冲击我的感官的每一事物如此丰富地与我青年时代的经验联系在一起,而与后来的经验几乎没有或根本没有联系,以致那个较早时期的事件就空间和时间而言从十分准确地和严格地相互关联的忘却状态中逐渐浮现出来。正如耶鲁萨莱姆恰当地评论的,在这样的案例中,人总是被卷入其中。因此,我们能够利用此人作为以时间顺序排列记忆要素的线索。即使某种东西较少完全地想起,即使想起家的图像,只要一个人不受干扰,而给予时间让图像完善自己,那么情况就是如此。例如,每一个人都知道老人讲述他们年轻时代的故事,或者关于节日和在那里发生的一切的传说,直至最后的冷酷无情的细节。
第十一节
先前的例子基本上涉及已经存在的观念和记忆之间的关联的复活;另一方面,解决词语的或其他的难题,几何学的或构造的任务,科学的问题或艺术图案的制作等等,都以确定的目标和意图包含着观念的运动:我们寻求某种迄今不完全知道的新事物。这样的运动被称之为思考,它从未丧失对或多或少受限制的目标的洞察。如果某人站在我面前提出一个谜或问题,或者如果我在我的书桌旁坐下来,而在桌上准备工作的痕迹已经可见,那么这就安置了一组感觉,它不断地把我的思维改向该目标,从而防止无目的的漫游。这样的对思维的外部强制本身是有价值的。就心中的某一科学任务而言,如果我最后精疲力尽地入睡了,那么这个外部的提醒者和引路人立即消失了,我的观念变得弥散开来,离开适当的小径。这部分地是科学问题在梦中如此罕见地进展的原因:但是,如果对问题的答案的无意识的兴趣增长得足够强烈,外部的提醒者变成多余的,那么人们思考或观察的无论什么将自行地返回该问题,有时甚至是在梦中。
我们通过沉思寻求的观念,必须满足某些条件,它必须解决谜或问题,或者使构造成为可能的。条件是已知的,而观念却是未知的。为了阐明导致答案的过程,请考虑一个简单的几何学作图;该程序的形式在所有有关的例子中都是相同的,以致一个范例足以完全解释它们(参见图1)。两线a和b成直角且与斜线c相交,从而形成一个三角形,正方形以在a、b、它们之交和c上的隅角内接于三角形。让我们试图设想满足所有这些条件的正方形。若正方形的两个邻边位于沿a和b之处,则头三个隅角立即如此给与。第四个隅角一般地或落在三角形之内,或落在三角形之外。若在c上任意取一个隅角,则具有这个偶角以及与a与b之交相对偶角的矩形一般不是正方形。然而,随着c上的隅角下降,我们从直立的矩形过渡到水平的矩形,从而在它们之间我们必定达到一个正方形。从而在内接的矩形中间,我们能够选择一个任意接近该正方形的正方形。不过,我们可以不同地进行,从第四个隅角落在三角形之内的一个正方形开始,然后增加该正方形的边,直到那个隅角落在三角形之外:在它们之间,它必然落在c上。在这个序列中,我们也能够任意接近地选择所需求的正方形。这样的尝试性的面积试探--答案在其中被找到--自然地先于完备的答案。日常思维可能感到满足于在实验中几乎足够的答案。科学要求最简明的、最清楚的最普遍的答案,该答案在这里是通过回忆所有的内接正方形共同在那里具有作为来自a和b之交的对角钱的角平分线而得到的,而角平分线在所要求的第四个隅角与c相交,从而使我们完成所要求的正方形。尽管我们刚才详细讨论的例子是简单的,但是它无论如何清楚地阐明了问题解决的基本之点,即试验观念和记忆以及鉴别众所周知的答案。谜被具有与条件ABC对应的性质的观念解决了。联想给我们以具有性质A、性质B等等的观念系列。属于所有这些系列的一个或多个项目,即它们全都相交的点,解决了该问题。我们此后将重返这个重要的争端,在这里我们只涉及阐明我们叫做思考的观念接续的类型。
前面确立了,可再现的和可联想的感觉经验的记忆痕迹,对于我们心理生活的整体而言是重要的;它同时表明,不能把心理学的和生理学的探究分开,因为它们即使在要素之内也是密切地联系在一起的。
第十三节
而且,这种被再现和被联想的能力构成"意识"的基础。持续不变化的感觉几乎不能被称为意识。霍布斯(Hobbes)已经指出,总是感觉相同的东西,其结果与根本没有感觉一样。也没有一个人在假定存在某种形式的不同于所有其他的和对意识来说特有的能量中能够看见任何特点。在物理学中,它也许是无效的和多余的,它在心理学中也无法说明任何东西。意识不是不同于物理的东西的特殊的质或量的种类;它也不是为了使无意识的变为有意识的而能够被添加到物理的东西中的特殊的质。内省以及对其他生物--我们必须把类似我们自己的意识归之于它们--的观察表明,意识根源于再现和联想:它们的丰富性、容易、速度、活跃和秩序决定了意识的水平。意识不在于特殊的质,而在于质之间的特殊的关联。至于感觉,人们不必试图去说明它:它是某种如此简单和根本的东西,以致至少在目前不可能把它还原为某种更为简单的东西。此外,简单的感觉既不是有意识的,也不是无意识的:它只有被排列在现在的经验之中才变成有意识的。
无论什么都干扰再现或联想,干扰意识,而意识能够从完全清晰延伸到无梦的睡眠或昏厥中的完全无意识。大脑功能之间的关联的暂时的或永久的失调相应地干扰意识。比较一下解剖学的、生理学的和精神病理学的事实,我们被迫假定,意识的完整依大脑叶的完整为转移。皮质的不同部分保留着不同感官刺激(视觉的、听觉的、触觉的等等)的痕迹。不同的皮质区域通过"联想纤维"多种多样地联系起来。无论何时一个区域不再起作用或联系被切断,心理失调就伴随发生。暂且撇开细节,让我们考虑几个典型的例子。